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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 真相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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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大家请安静一下,现在,我想给大家,尤其是这位李子晗小姐,讲一个故事。”时慕望向李子晗,后者从容地坐在那里,丝毫没有逃避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众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他。

    “一切的一切,要从十几年前说起。”时慕开始讲述。

    “十几年前,相信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了,初中的孙波曾遭受过严重的校园暴力,欺负他的,是一个家境优越的孩子,名字叫郑家豪。欺负他的原因很简单,因为他不爽孙波这种不爱说话、不爱巴结他的男生。一开始他并没有很过分,欺负他就像欺负其他同学一样。直到一个女生,也是班里的班花秦菲菲,无意地帮孙波说了一句话,事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。郑家豪很喜欢这个秦菲菲,甚至经常在同学们面前说秦菲菲是他老婆,所以由于嫉妒,郑家豪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孙波。他骂他是不咬人但是恶心人的绿豆蝇,还踩脏孙波的新球鞋。其中最严重的一次霸凌,发生在学校厕所里,他威胁孙波离他老婆秦菲菲远点,逼他脱掉衣服,把他的头按在马桶里,还逼他喝装有有烟头的水。这些事王海先生可以证实,我也打听了孙波班级里的其他同学,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此事。”时慕说到这里看了一下王海,后者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大家一定很纳闷为什么我要提这些往事,原因是,这与孙波杀人有着直接的联系,稍后我会详细说明。后来,长大后的孙波变得十分敏感、内向,都与当年遭受校园暴力有着很直接的关系。有些人可能觉得,校园暴力的阴影在孩子长大成年后会消失,但这是主观臆断的想法,那些被欺凌的孩子,阴影很可能会伴随他一生,孙波正是如此。

    “后来的孙波上了大学,认识了你——李子晗女士。”时慕又看向李子晗,后者还是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“然后你们相爱、结婚,孙波进入银行工作,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,可事实并不是这样。孙波被自己内向的性格困扰着,在不适合他的工作中饱受煎熬。我想在生活中,李女士你,面对着越发木讷、沉郁的丈夫,也会感到生活开始失去色彩,对吧?尤其在几次劝他辞职无果后,你应该是从某一天起,对这样的丈夫彻底失去信心了,于是你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。你选择了出轨丈夫的同事,也正是目前坐在这里的这位林宇轩先生。”

    众人都瞧向了林宇轩,他本人刚想站起来反驳时慕,可是当余光瞥见李子晗完全没有辩解的意思时,他也只好无奈地坐下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的聊天记录显示,出轨的事发生在大概两年半以前,我不确定孙波有无发现此事。但我确定的是,李女士你一潭死水的生活并没有随之缓解,很快,你就不满足于此了,你打算彻底的摆脱孙波,没错吧?”时慕边说边盯着李子晗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选择和孙波离婚。可能是害怕成为婚姻中的过错方,也可能你有不能离婚的理由。总之,你选择了一个比离婚杀伤力要大百倍的方案……你要除掉孙波。”

    王海、孙涛等人都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向李子晗,又用更怀疑的目光看回时慕。

    “一开始的你,应该还没想到具体的计划。直到大约一年前,孙波做了一个噩梦,梦见了自己回到初中,遭到郑家豪的霸凌。在他惊醒后,我想这个无比信任自己妻子的丈夫,应该是和你讲述了一切往事,包括郑家豪欺负他的原因、过程和地点。其实我早说过,校园暴力对于受害人来说,是很难启齿的事,每个人都如此,尤其是孙波,在他小时候每次向自己母亲提起这事,都会遭到其母的羞辱和谩骂。所以我不知道孙波之前有没有和你提起这些,但是一年前的噩梦,让他无法继续对自己最信任的枕边人隐瞒。于是,李子晗女士你也顺理成章地了解了这一切。”

    “时警官,你说的这些和我弟弟杀人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啊?”孙涛听到这里有的按耐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对,乍一看的确没有什么关系,可是当李女士你,偶然地去了一次你家附近的全民健身中心体育馆,并无意中发现体育馆的室外厕所时,你心里开始有了一个计划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计划?”孙涛着急地问。

    “这个计划就是,你要利用孙波当年校园暴力的阴影,和他对郑家豪的仇恨,操纵自己的丈夫去杀人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孙涛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这简直太离谱了。”田雨欣边说边用求助的眼光望向身边的两位刑警队长,但是没有得到回应。

    “可是,就算是李子晗想要离开自己丈夫,也应该杀掉孙波才对吧,为什么要让他去杀别人?”王海问到。

    “其实无论是孙波被杀死,还是让他大庭广众下去杀别人,结果都是一样,都能摆脱掉这个丈夫。而且,正好我们这位田雨欣女士有一位家暴自己的丈夫,于是在两位女士的一番谋划下,设计了这个由孙波杀掉张立功的方案,女士们不需要动手,不需要负法律责任,就能同时除掉两位丈夫。自己动手和让他人杀人,肯定是后者风险更小,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这怎么可能啊?警官你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。”林宇轩说。

    时慕扫了一眼所有人,然后说到:“是的,这听起来的确离谱。但是,我们这位李女士用她的聪明才智让这一切的不可能变成了现实。下面我就来讲一下你们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,你快说吧警官,我们都快急死了。”王海附和到。

    “好,李子晗女士,我此前查了你全部的网购资料和网页浏览记录,你买了好几本心理学书籍,还查了大量的心理学相关知识。因为接下来你用的手段,就是心理暗示,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洗脑。我来具体说一下吧,孙波这个人,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,都是处处碰壁,非常的不顺利,这种脆弱的人格是很容易被洗脑的。加上他对自己最信任的妻子毫无防备,所以李女士得以实施你的计划。洗脑需要利用被操控者的心理弱点,这对于孙波来说,正是童年遭受校园暴力所留下的阴影。于是李女士你利用了这一点,开始“帮助”他把这个阴影无限放大,让他越来越陷入其中不能自拔,心态愈发脆弱,愈发被你控制。你给孙波洗脑的事情都是在家里,按理来说不会有其他人知道,可惜天网恢恢,孙波为了自我调节心情,居然在自家的电脑里录下了许多段视频,为了不让李女士你担心,他把视频加密并藏在众多的工作文件里,我们也正是通过这些视频,才了解到你在背地里做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给我弟洗脑?说着容易,可那具体是怎么做的呢?”孙涛急切地问。

    “就让我来耐心地解释一下吧。首先,当李女士你了解到,孙波当年被郑家豪欺辱的具体细节后,你开始让这些欺辱通过碎片化的方式重现在孙波的生活里。比如孙波喝过里面有烟头的水,你就在自家的净水器上动手脚,在里面放入及其少量的烟灰,孙波每次喝水时都会有水不干净的感觉,但是多半他会把这当成是自己阴影太深而导致的神经过敏。再比如孙波的新鞋曾经被郑家豪狠狠踩脏,于是你就用同样的方式,想方设法去弄脏孙波的每一双鞋,一次一次,让他不断地被迫回忆那些悲惨的过去。再比如,孙波饱受噩梦的纠缠,于是你就千方百计去加深这些噩梦的真实性,你用录音笔录下细微渗人的声音,在半夜里定时播放,来吓唬孙波。你又用荧光笔在卧室的墙纸上写上那些郑家豪侮辱孙波的话,在孙波半睡半醒之间,用紫外线一下一下地晃着墙面,让孙波看到那些似曾相识,但觉得自己仍在梦里。

    除了这些,我想你还会在言语上刺激孙波,你会对他说,如果那时候能狠狠揍郑家豪一顿就好了,如果你能狠狠揍他,你就能消除自己的心魔。当你了解到孙波在厕所被欺凌时,当孙波告诉你厕所的结构和样子,还有里面的灭火器时,你可能会说,如果你当时能操起灭火器狠狠地打郑家豪,你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,如果再遇到郑家豪,你就要狠狠地报复他,之类之类的话,我不确定是什么,但应该就是那个意思,加深孙波对郑家豪的仇恨,从而让他产生强烈的报复之心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你计划的下一步,就是推荐孙波去全民健身中心体育馆,去打沙袋,你会告诉孙波,把那沙袋当成郑家豪,狠狠地揍他吧,粉碎自己的噩梦,孙波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运动,一定也是这个原因吧。

    当然,除了在家里,工作中你也要不停地折磨孙波,让他感觉愈发地不顺。这个时候,你的出轨对象——这位林宇轩先生就可以帮忙了,我猜无论是抢客户抢业绩,还是在工作中刻意给孙波使坏、下绊,林先生应该都做了不少吧。甚至我猜,案发当天孙波弄丢了客户的房产证,应该也是这位林先生搞的鬼。”

    林宇轩终于坐不住了,他高声说:“警官,说话要讲证据,我可没在单位欺负过孙波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林先生,你可以不承认,但是等我把整个故事讲完,我相信你可能会有种被利用的感觉。”时慕敷衍地回答他后,开始继续讲述。

    “于是就这样,经过李女士你长达一年心理暗示,不断洗脑的折磨,孙波变得愈发脆弱和极端,一开始,他还觉得自己是撞邪了,见到鬼了,于是他开始迷信,还想办法弄了那个降魔杵藏在家中。可是后来,他开始慢慢地接受了李女士你的心理操纵,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,那就是如何向欺负他的郑家豪报仇,如何打碎自己的阴影。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和哥哥说想回到小时候的原因。这些在孙波的视频里都有体现。”

    此时的孙涛,终于不再盯着时慕,而是把目光移到自己弟妹李子晗那张美得令人心动的脸上,孙涛看她的眼神里,除了怀疑,还满是惊恐。

    田雨欣坐不住了,她对身旁的两位队长说:“队长,我实在听不下去这些胡言乱语了,我不知道这里是公安局还是什么……跳大神的地方,我不关心这位李女士和他丈夫的私事,我只关心我的丈夫,这一切和我丈夫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赵队也问向时慕:“对啊时慕,这些和本案的受害人有什么关系呢?”

    时慕点点头,然后从桌上的文件袋中找到两张纸,分别是李子晗和田雨欣的美容院消费记录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本案中,凶手和死者之间的唯一联系,那就是,他们的妻子在同一家美容院美容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警官你是查案查得走火入魔了吗?”田雨欣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。“那美容院的会员有一百多人呢,难道都是凶手吗?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美容院是有好多人,可是,整整一年里,都在几乎相同时间去美容的,应该只有你们二位吧?”时慕不甘示弱地说。

    “那也只是巧合罢了,难不成警官你的证据就是这两张纸?”

    “请听我说下去。李子晗女士,当你脑海中构思出了这个操纵杀人的计划后,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寻找一个受害者。碰巧,你在美容院认识了这位田女士。当你发现她正在饱受自己丈夫家暴困扰后,你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最完美的目标。于是,整整一年的时间里,你和这位田女士几乎每一次,都在相同的时间去美容院消费,也正是在此,你说服了田女士加入了你的计划,可以帮助她除掉家暴的丈夫,还不用她自己犯罪,她一定和你一拍即合,对吧。”

    田雨欣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,她站了起来,用尖锐的语调喊到:“对不起,两位队长,我实在没法在这继续听下去了,我完全不知道这位警官在胡说八道些什么,什么校园暴力,什么洗脑,这和我老公有什么关系?我还有事,我孩子还在家等我,我得走了。”

    田雨欣说罢就要拿东西离开,这时,她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栾队站起身来,将其拦下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田女士,配合我们警方调查,是每一位公民必须要尽的义务,我现在不能让您走,我们还是听时警官说完吧,如果他的推测真是无凭无据的话,我保证会即刻放您离开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话,田雨欣只好像泄气的皮球一样,坐回了椅子上。

    陆思凝心想,多亏当时没有先去调查田雨欣,不然,不知道得被这位女士闹成什么样呢。

    “谢谢栾队。”被打断的时慕继续他的讲述。“我刚刚说到,两位女士达成了一致。于是,她们开始了周密的计划。平时,她们就在美容院二楼无监控的房间里,商议这一切,李子晗女士你还去黑市买了一张电话卡,也就是俗称的幽灵号,用于和田女士通话。至于田女士为什么没买一张,稍后我会解释。接下来,我就要叙述本案最关键的部分,那就是,你们是如何成功地操纵孙波,并成功杀死张立功的。”

    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,空气中安静的甚至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。

    时慕深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继续讲述。

    “你们选定的日子就是3月30日这天的周四,天气预报很早就显示,那天将会有小雨,因此体育馆本就不多的人会更少,这样有利于你们的行动。此刻,在经历过长期的心理暗示和洗脑之后,孙波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能像打沙袋那样去打郑家豪,就这样,你们的计划开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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