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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 斜晖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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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紫玉一事,白熙事先并未告知范阳,等到紫玉趾高气昂地住进了藏玉院,范阳这才从韩沓口中得知。

    从来涵养极佳的范阳气得一拳砸在了墙上,韩沓在一旁,不知如何劝解。

    北域的王孙公子,大臣富商,谁没有几处别院藏美姬佳人,以白熙的身份,金屋藏娇并不算什么过分的事。只是白熙和陌辰大婚不足半载,他这样做,又置陌辰于何地。

    范阳几次三番想质问白熙,然而看着白熙若无其事地处理公事的表情,又生生忍住。于公于私,他都没有问询的资格。

    一想到柳笙,范阳顿觉满心惭愧溢于言表。当年他不能帮助柳笙,今日亦让陌辰委屈。

    白熙起初隔三差五地在藏玉院呆上几个时辰,而今更是日日流连藏玉院,有时甚至连府也不回。

    再看陌辰,陌辰整日呆在拂远居里,范阳只道她受了委屈也不争辩。每每前去探望,陌辰都是一副欲语还休,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。

    范阳想过去趁白熙不在时,去藏玉阁先斩后奏,处理了紫玉。然而藏玉阁的守卫皆是白熙直属亲信,即使是范阳,亦不得进。范阳心惊,没想到白熙对这女子如此重视。若他不过是一时新鲜玩玩还好,就怕他真的对这个女子动了心。

    范阳相信白熙不会因女色而罔顾大局,可是白熙多年来连个侍妾也没有。然而他毕竟年少,且甚少应对女子,而晟铭送来的那个女子必然经过百般调教,难道白熙一个不经心,就叫她用手段网了去。

    范阳终是忍不住,听说白熙回了府,硬着头皮敲了敲门。

    “请进。”里面传说白熙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。

    范阳深吸了一口气,推门进去。

    看清楚进来的是范阳,白熙说:“范先生此来,可是为了告知南郡的军务?”

    范阳本就不知道如何开口,他这么一问,更让范阳觉得惭愧,复国大业在即,他还在纠结于这些家事。但是想到陌辰,陌辰心软,若是让紫玉占了先机,等到复了国,白熙不再忌惮晟世,陌辰的地位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?

    “听说少主近来常常待在藏玉院?”

    白熙并不否认,微笑着承认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少主可是忘记了云尺何以亡国?”

    白熙一字一句地答:“王专宠容姬,亲奸佞,远贤臣,信北域之盟,终使奸臣通敌,内外相应,致身死国灭,悔尤不及。”

    当年北域与云尺结盟,晟世赠云尺国主美妃容姬,云尺国主独宠容姬,提拔容姬**的佞臣,对北域的所谓盟约深信不疑。最终,佞臣投敌,北域毁约,云尺国灭,老国主城楼自尽以谢天下。

    范阳直言不讳:“那女子为晟铭所赠,莫非少主不惧重蹈覆辙?”

    白熙毫不在意地说:“紫玉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,被人当作物品送来送去,已是可怜至极。她不过是想要寻求庇护而已,范先生何故非要赶尽杀绝?”赶尽杀绝这个字咬得分外清晰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置陌辰郡主于何地?”

    白熙四两拨千斤地答:“陌辰不是在拂远居么?”

    少主可有踏足过拂远居?范阳想质问,却又生生忍住,换了更委婉的说词,“听说月慢小姐病了,少主可要去探望?”

    “月慢?你说的,可是忠勇公的孤女?”

    忠勇公是左相之子,柳笙长兄,上京城外一战,壮烈殉国。身负百余大小伤口,肩腿皆中箭,然他拒绝退却,力战至身亡。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范阳道,忠勇公乃云尺一代忠将,于情于理,白熙对他的孤女都不能不管不问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白熙合上看了一半的卷宗。

    到了拂远居,远远看见陌辰站在台阶上,斜阳直直劈在她的侧脸轮廓上,拉扯出一方长长的影子。

    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,白熙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眼中的怜悯和残酷。仿佛俯瞰世人的神明,看着所钟爱的子民艰难地挣扎救赎,心里悲悯,却吝于出手。那一瞬间,白熙忘记了她是陌辰,无关容颜,无关身姿,那方身影似早已驻扎在他的梦境里,熟悉得让他心暖似新被热泪浇灌。

    霞光寸寸退去,陌辰的脸迅速溶于廊檐的阴影中,静谧安详地立着,望着天边两两同归的寒鸦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那一刻,白熙心里突然出现别样的归宿感,恍然间,他明白了归家的心情。他自小漂泊,从未有过一个家。

    她微微俯下身子,伸手拍了拍躬身在台阶下那个羸弱小厮的头。

    范阳怕他误会,连忙解释说:“那不过是郡主从外面买回来作小厮的可怜孩子。”

    陌辰听到了人声,转过头来。

    白熙上前,两人对视,同时嗫嚅嘴唇,却都没有说出话来。

    平顺低着头,用眼见的余光悄悄观察地眼前的两人。他自小练习察颜观色,却没能读懂这两个人的眼神。

    他们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矛盾复杂的心情,看不明喜怒,读不出爱恨。

    “平顺见过将军。”平顺胆怯地跪下,打破了微妙的尴尬局面。

    “起来吧。”白熙看了一眼平顺。平顺身子虽瘦弱,却是肌骨分明。无论务农或是做工,每日重复相同的活计,时间长了,手足使用的多寡,总会慢慢体现出来。只有刻意培养的精妙的杀人工具,才有如此均匀的肌骨。

    白熙道:“听说柳夫人前些日子病了,不知道现在是否无恙?”

    陌辰答:“月慢姐姐吃过医官的药,已无大碍,谢将军挂心。”

    白熙说: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两人的对话生疏而僵硬。

    白熙要走,陌辰突然伸手,叫住他:“将军日夜操劳,陌辰不能为将军分忧,心里惭愧。只能略备薄酒,不知道将军是否有空前来,让陌辰尽尽心意。”

    白熙说:“好,我一定来。”

    范阳总算见陌辰有了一点主动的表示,心里略感安慰。也不知紫玉的事陌辰是否得知,无论如何,他一定会找机会除掉那个祸水。

    等到白熙和范阳离开,陌辰轻声道:“明天便能成了。晟鸿给了我七天。你说,我是不是很聪明?”似在对平顺说,又似自言自语。(未完待续,如欲知后事如何,请登陆***,章节更多,支持作者,支持正版阅读!)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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